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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与思
《今古传奇.武侠版》2013008期 > 王睛川等
文化的光影——王晴川
《楼兰》这个小长篇，最早是在看电影时随意想起的点子。
这两年，电影看得多了些，连带好莱坞的影视理论也翻了翻，发现个很有意思的现象。好莱坞的电影不但有套路可循，而且还在理论上有许多近乎硬性的规定。比如，在影片的某一节点，主角要获得走上“巅峰”的虚假胜利，在对应的另一节点，主角又要陷入一无所有的最黑暗时刻……
这些近乎教条的规定，让我很吃惊。但当我拿这些规定去推敲看过的多部好莱坞经典影片后又发现，他们几乎都完全遵循或者高度接近于这些规律。
由此产生这样的疑问：艺术创作竟然也能如此教条守旧、循规蹈矩么？
回转到武侠小说的创作上，在当今武侠创作日渐低迷、佳作匮乏的大环境下，关于武侠创新的呼声一直此起彼伏，似乎武侠再不丢弃那些旧的桥段，再不引入新的技巧，就会不日而亡。
很可惜，武侠在经过神魔化、言情化乃至卡通化等等的创新之后，竟真的山河残破、苟延残喘了。
我感兴趣的是，一方面，在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下，好莱坞电影始终能佳作迭出、名片云涌；一方面，号称要不断创新超越的武侠却日益死气沉沉。自然，武侠的衰微与大环境息息相关，．但我们极少能产生有影响力的佳作却是事实。
莫非，在所谓的“创新超越”的后面，还有一些被我们忽视了的更重要的东西？
就如同好莱坞电影的创作，一些不可更改的规律被固化了下来。他们当然在不断的创新，但却始终牢牢遵循那些基础性的规矩。也许，造就好莱坞电影在市场上无往不胜的原因，就是这些牢不可破的规矩。
我们的武侠创新似乎走了相反的路子，我们忽略了一些最不该被忽略的基础性规律。
其实，小说能打动人的，最终还是那些最朴素最基础的东西。比如《山楂树之恋》就是个很老土的故事，却因为把“爱情”这个最原始的元素力量发挥到了极致，让人感动得一塌糊涂。作为最成功的武侠小说，金庸作品中一直都很重视情的营造、人物的成长性、张弛有序的节奏、宏大而严谨的结构模式等等……这些金庸的成功元素，其实，也正是武侠小说的“规矩”。
武侠要风云再起，也要重新审视这些最基础的“规矩”。
而金庸这些成功元素中，最让我心仪的，还是那些信手拈来的古典文化之应用。如，当令狐冲在洛阳山穷水尽时，绿竹巷内忽然流淌出诗情画意的优雅琴声，符合道家的空灵意境；又如，西湖梅庄那一段，如果让我来写，我只会想到让令狐冲去救任我行，在小说二分之一的地方释放出一个新的力量，带来新的冲击，但我无法想出精通琴棋书画的梅庄四友，无法写出那样一场逸趣横生的打斗。
这大概就是文化的力量，让人回味绵长，多年后还记忆犹新。
所以在《楼兰》的写作中，我更重视的是文化的闪光。
楼兰本身，就有说不尽的文化元素：中国文明、印度文明、希腊文明的神奇交汇，举世震惊的“楼兰美女”……想想那个古老的地方，既有汉代的五铢钱，也有贵霜帝国的铜币，甚至有波斯的壁画、希腊和罗马以雅典娜为图案的工艺品，就是这样一个蕴集各方风流、叱咤丝绸古道的神秘古国，却在风沙中慢慢枯萎，最终黯然消逝。
在这部看上去比较新鲜的武侠中，我着重在文化意蕴上用了点力。所以有了狂月从《庄子》中化出的武功，昙澄充满禅机的证悟，雷默手挥五弦时的神采……当然，大沙漠探秘、楼兰古城衰亡、西王母神话的考证，同样是文化的重点。
我相信，只有文化的力量才是武侠天生的优势。如果比新奇、比市场、比变化，以杂志为创作基地的武侠小说，真的比不过网络小说。网络的信息量更大更快，网络小说的转变会非常迅速及时，也会更加丰富多彩一但无论是玄幻还是仙侠，他们无法写唐代的茶道和质库，无法写宋代的棋战，也无法写真正的沙漠探秘，无法写出雷家的古琴……
再拿电影说个事，在当今电影早已迈人3D的时代，胡金铨，这位活跃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香港导演，其风格依旧被徐克、张艺谋和李安等许多大师级的导演借鉴。甚至，在王家卫最新的《一代宗师》中，我也隐隐看到了胡金铨的影子：因为胡金铨的作品，展现出了“中国武侠电影独创性的精神深度和文化蕴涵”。
看来，文化确实会历经时光的冲刷而依旧熠熠生辉。
编辑按：王晴川新作、西域背景、文明探险式武侠《楼兰》即将刊登于《武侠版》5月末
四元素与武侠——蓝色狮
“侠骨柔肠”。
我很喜欢这四个字，亦刚亦柔，让人心生向往。
闲暇时看占星的书，知道所谓十二星座其实是四种元素的不同表现方式，其中的火元素热烈而外放，而水元素则含蓄而内收。再后来和朋友讨论电影《盗梦空间》，友人说：你看诺兰将四元素在电影中运用得简直太棒了。逻辑思维情节推动是风元素，强大的视觉效果是土元素，团队协作奋不顾身是火元素，而水则是整片中男主对亡妻的一片深情，贯穿始终。
听她一席话，我骤然明白过来，“侠骨柔肠”四个字原来是火与水。侠骨是火，忠肝义胆是火，锄强扶弱是火；柔肠是水，两情缱绻是水，月下相思是水。
看忠义《水浒传》，喜欢里面的兄弟义气，却不喜欢文中描写的女子，不是荡妇便是心肠恶毒，剩下的便只有母夜叉孙二娘。直到《水浒》重新翻拍，瞧见乌龙院内，阎惜娇哭得泪人一般，只求宋江能把自己放在心上，我不由拍掌叫好，这水元素用得真叫好。再到后来，宋江无意中重伤了她，奄奄一息的阎惜娇最后一句竟是：“不要管我，你快走！”
这水固然只是单相思，却已经是一个女子能付出的所有。
至于宋江为何疏远了阎惜娇，书中写到：“原来宋江是个好汉，与女色上不是十分要紧……”我却不解，难不成有了侠骨，却不可以有柔肠吗？《天龙八部》中的乔峰，豪情盖天，为国为民，这也并不妨碍他对阿朱的一片深情。
想得再深入些，用四元素来想武侠。
金庸的作品，背景构架完整，浩浩江湖，贩夫走卒，无不跃然纸上，这便是强大的土元素；情节上跌宕起伏，矛盾冲突不断，这是风；主人公们或忠肝义胆或豪情万丈或为国为民，这是火；一段段缠绵悱恻感人至深的爱情则是水。
与友人再聊，不禁感叹，金庸的作品是少有的四元素俱全的作品。
再看古龙，以情节奇巧取胜。古龙是双子座，且正是风象星座。这就理解了为何他能在设计情节上出奇制胜。还有一位双子座的作家，倪匡，他的作品如原振侠、卫斯理系列，也同样在情节设计想象力上让我们读者叹为观止。
正所谓文如其人，从作品的确可以瞥见作者的属性。不仅仅是文章，便是电影作品也是一样。
刚刚上映不久的《一代宗师》，导演王家卫，太阳巨蟹月亮巨蟹。巨蟹座是水象星座，从这部电影中我们也可以看见充沛的水元素。实体的水元素，有瓢泼大雨，淡淡雾气和漫天雪花；人心中的水元素，有父亲不许女儿报仇，宫若梅与叶问比试时近在咫尺的眉眼，叶问手中握着的那颗纽扣……
不禁要赞叹，也只有“墨镜王”才能将一代宗师拍得如此水汽迷离。那些碎片式的回忆在波光中荡漾着，成为巨蟹的珍宝。
如果觉得有趣，也许以后大家可以做个游戏，看完一部书、看完一部电影，可以来猜猜作者导演的属性：更进一步，还可以再想想引起了自己身上哪部分属性的共鸣，也可算是了解自己的一种途径吧。
编辑按：蓝色狮“新七侠五义”系列作品新篇《月魄在天》将在下半年《武侠版》月末版上刊登。其系列前作分别为：2n10年4月末《竹映碧纱影》、2I)1()年6月未《浅碧舞江南》。
神通2013——辛亮
渐渐觉得，《墓法墓天》这故事像个无底洞，正把我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吸进去。
最开始的时候，我其实只是想写一个六十万字左右的故事；然后不知不觉，变成了一百万字；去年重新启动它的时候，我列了比较详细的提纲，规划了一下，发现应该是两百万字……
但是现在，我最头疼的，居然是二百万字的篇幅仿佛还是不够。为了要维持原有的篇章结构，我要把太多有趣的小细节都删掉，只能忍痛放到神通的设定里去，一笔带过。
那是对我来说，前所未有的体验。
在创作上，我其实是一个非常爱新鲜、又控制欲超强的人。所以一直以来，我最擅长的，其实是中短篇故事。三万字左右、三个月以内，我可以在厌倦了一个故事之前，就写完它，并且有足够的时间和力气，去反复地打磨它的每一个细节、伏笔、暗示，让它达到我所理解的“完美”。
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，其实《道是无晴》已经代表了我过去的一个极限水平。写那个故事的时候，我刚好有非常集中的时间，非常充沛的热情，于是得以抛开一切，全身心地投入，用了三个月，完成了它。
不过也已经很狼狈了，其过程算得上连蹿带跳，血泪横飞。
但是《墓法墓天》却不行。它太长了，比《道是无晴》大概要长十五六倍那么多……别说血泪横飞了，就是屎尿横飞三个月也是搞不定的。
而且，更可怕的是，我从没认真地去创造一个世界。面对这么大的一个工程，我赫然发现，根本没有办法完全控制啊！各种各样的神通、人物、风俗、情节，根本就是在井喷，摁都摁不住，每一段都很有趣，每一段都在我的脑袋里嚷嚷着“我要抢戏”！
……抢你妹啊！
我在享受着这幸福的困扰。我曾经担心阵线拖得过长，我会失去对这个故事的兴趣，但现在看来则完全不需要多想了。原来对于一个故事来说，“新鲜感”除了开始时的“灵感”可以带来以外，过程中的“意外”也可以带来——我和意外搏斗着，仿佛在刀尖上行走，到底最后，是我被“意外”拖垮了呢，还是我把“意外”逐一转成了惊喜？原来写长篇小说这么有趣。
那么现在，我已经准备好，要打一场持久战了。《墓法墓天》在计划中分成三部，第一部《墓旅人》，讲广来峰的往事，蔡紫冠对战雪飞鸿，一稿已经完成，但问题多多；第二部有个别名叫《八百神通》，讲复国军风云，四大贼王对战九大尸王，目前只完成了一稿的三分之一；第三部内容保密，名叫《天躯》。
那么看一看时间，我希望在2013年，能够完成第一部的修改，第二部的初稿；然后在2014年完成第三部的初稿，能够为这个故事画上句号。
这个故事，至少会在未来的两年里，成为我工作、生活里的重中之重。
一竿子支到201 5年去，老实说我的心里也会空荡荡的……在这过程中，精力允许的话，我还会写一点别的小东西作为调剂吧。去年在《武侠版》发表的《人间铁》反响不错，其实只是我短篇系列“满江红”中的一篇；《道是无晴》完成了，但是我还有好几篇这样电影化的小长篇可写；而已经停了很久的“头文字H”系列，我也希望，能在今年完成……
我有那么多故事要写，还有那么多好玩的武侠想和你们分享，站在2013年年初，真想大喊一声，时间啊，请你慢一点！
编辑按：李亮“墓法墓天”系列新作《覆水难收》将刊登在《武侠版》4月末，系列后续作品亦在创作中。